本帖最后由 三秋树江启荣 于 2021-9-4 17:38 编辑
九儿已七十岁，老周也是七十有三，是阎王不接自己去的年龄了。他们不久前刚认识，但相见恨晚。在九儿身上找不到，一点小女人的做派，她率真。 与她第一次“正规”见面，是约好晚上在江边一号码头。进了闸门老周直接往东走，这时听到背后，传来女人叫声，回头一看正是九儿！她看到老周在回头在看她，就像只轻盈的燕子，边挥手边向这边飞来。他们向江堤上观光走廊走去。 拥挤的纳凉人群中，在昏暗的灯火下，他们避开众人视线，热烈拥抱。根本不像头次接触，而是久经历练的老情人。这不是轻率，而是在网络上，早就有了长期铺垫。今天不过顺理成章的进行而已，事后她说： “你——真——行，没想到我就这么快，被你缴械、被你俘获了……这对我来说，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！”
退休前九儿是位体育教师，女人当体育老师的不多，因此她有着许多与众不同之处。豪迈、干练、果断、奔放、泼辣、不服老，她感染了周围的许多人。 她经常在卡啦OK厅，喜好放声嗨歌，也经常在抖音上发表视频。同时在柳树林垂钓，在江边钓鱼的大多是男人，而女性钓鱼绝无仅有。钩的小毛毫鱼晒干了很好吃，根本吃不了，她就四处给别人尝鲜。可见醉翁之意不在酒，她干事从来不管别人，只是我行我素，她说： “人活着为的是自己舒服，不是做给别人看的。这就是——走自己的路，让别人说去！” 由于是老师，退休工资高，她有钱但不是守财奴。一有机会一找到合适的人，就旅游、聚会。大有巾帼女杰的气概。她这种气度，招来丈夫的谨慎，不让她管家，管钱。 丈夫前年去世，她与丈夫四十余年朝夕相处，突然留下九儿一人独守空房，让她感到物在人非。触景生情只会感到孤独、寂寞，寂寞是种意境，而耐得住寂寞，则是一种修养、一种悠然、一种旷达。 往日夫唱妇随，俩人天天讲：“在天愿为比翼鸟，在地愿为连理枝。”可事到如今，回忆往事空有泪满巾！在人生低落忧伤时，她遇到老周心想这是安置寂寞的乐土。
回忆当年，在襁褓时被抛弃成了孤儿。孤儿院成了九儿的避风港——家！ 后来虽被养父母抱走，他们是手艺人，凭手艺养家湖口。虽然老人待九儿视如已出，但她是个女孩，不能延继香火，他们的痛苦慢慢体现出来。但九儿是二老唯一女儿，也和其他孩子一样，上学读书发育长大。 中学毕业后下放农村，十七、八岁少女青春靓丽是朵花。那些祖祖辈辈深居深山老林，老实巴交的农民。对突然降临的城市女学生，好似天下降下的仙女。浑浊的眸子，露出贪婪的目光。见到女生垂涎欲滴争相讨好，这让少女们在繁重的劳动中，得到一丝解脱，有了欢畅和轻松。 面朝黄土背朝天，对城市学生来讲，既陌生又害怕。知青点菜油灯冒着黑烟，让女孩们不寒而栗。难道我们大好青春，就这样埋没在大山沟里？九儿苦闷，想从沉溺中挣扎，由于无奈，练就了女知青们，玩世不恭和处事不拘小节。
回城后结婚，九儿成了人母。爱人在局里工作，工资比一般单位高，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。 这时从旁人那儿知道，她是个双胞胎，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。住在第二人民医院旁边，九儿找到一胞姊妹的她，以为迎来的，肯定是热烈的拥抱，可惜不是这样。由于各人生长在不同的环境中，大家没有共同的语言。九儿多次努力，就是亲热不起来……
八十年代大陆对台湾政策放宽，双方不仅可以通信，而且也准许互相探亲。就在这时家中，来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。这个人让家中掀起波涛…… 养父家中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，他是从台湾回大陆探亲的。顺道看看老朋友——养父。因为他住在养父家，因此就有了同九儿的接触。那时九儿虽生了孩子是个少妇。但保养得苗条，如同老话所说的：“徐娘半老，风韵犹存。”无论在单位，或是在街上，都会引起较高的回头率。 男人们色迷迷地注视，虽然令人生厌，但心中还是窃喜的。哪个女人不想，别的男人对自己青睐？这时九儿也引起台湾老男人，眷恋和非分之想。他见九儿回娘家来，勾起他的色心。美女对男人来说，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，他千般讨好、万般献殷。只要九儿回娘家，就在九儿面前晃动。 不惜重金，让九儿陪他飞往北京。那时九儿对外界，是懵懂的也是蛮想往的。后来就陪他到北京，上长城，游天坛、看故宫、逛颐和园……他沉醉在“老夫少妻”的幻觉中。一切费用开支，都是他大包大揽承担。 为了将九儿娶到台湾，在经济上他不择手段，在这样的引诱下，九儿思想产生了微妙的变化，在不便明说的身体感受中，九儿终于感到了不适。 九儿的夫君在世时是体育运动员，体格健壮身材高大。九儿那时也是个，如饥似渴虎狼之年的少妇。而面前的这个，却是个“银枪蜡头”不中用的男人。这不是有钱就能让人改变，性价判断的。 红尘中有多少诱惑，能转变人改变人。但帮人警醒自己的，还是陪伴自己，同甘共苦的夫君和家庭。台湾老男人在遭拒绝后，最后悲愤地离开了大陆。 一晃就是多年，人已老，牙已松、发如丝。但台湾的他，这时又频频不断地打来电话： “你到台湾来玩玩呀，我们都老了，我吃不了你！你毕竟没有到过台湾，看看日月潭的潭水是多清甜、阿里山的山脉是多雄伟……？” 虽然人都老了，不会再起波澜。但九儿知道去台湾不是小事，就向丈夫说明了去意。丈夫虽然心中很不悦，但仍然相信九儿，对家庭的忠贞让她去了。对丈夫这样宽宏大量，九儿是非常感激的！终于让自己见识到，隔绝几十年的台湾，到底是不是，处在水深火热之中！ 一到台——就到了他的家，首先印入眼帘的是，九儿的一张巨大照片，挂在卧室床头上，彷佛她是这里当然的女主人。在台湾尽兴地玩，她体察到了不同的制度，有着怎样不同的民情。 在台湾她买了顶小红帽，戴在头上，人们都说九儿变得年轻、变得俏皮。这是去台湾，最满意的纪念品。这顶小红帽，一直都戴在微信中肖像头上，这成了九儿人生中的，一段难忘经历的见证。
后来丈夫得了肺癌，已是晚期，他经常暴跳如雷。将九儿驱来使去，九儿知道这是病魔在作怪，忍着心痛照顾他。八年的病痛，八年的折磨，八年的委屈，都让她默默地做到妻子应尽的责任。 但九儿最不能理解的是，他在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的情况下，将家中存款告诉了孩子。他是怕，九儿挥霍掉，还是怕九儿……？ “人之将死，其言也善。”他在弥留之际，拉着九儿的手忏悔和内疚。深深感到，“满床的儿女，不抵半路夫妻！”还是妻子，陪完他人生最后一程。为他人生画上完美的句号。最后送他上路的是：他的儿子、女儿、和妻子，他没缺一样！不管是谁，也不管多伟大、多富有、多显赫，在世上迟早都会走这黄泉路的！这是任何人都逃脱不了的。 “风雨梨花寒舍过，几家坟上子孙来！” 在公墓旁边的集体地上，九儿为丈夫买了块土地，坟边还打上箩框，这是公墓没有的。并且立了块碑，碑上刻上九儿与他的名字。红字是九儿，黑字是丈夫。这就是九儿打算百年之后，与他合葬的坟。 在天有灵他会欣慰，因为一生最怕的就是，九儿被人吸引离他而去。这下可以永久地放心——九儿是他永远的妻子！
这就是老周最后相识的，九儿的故事。虽没惊人的经历，但也是老周一生好多女人中，最后关门的一位女友。老周于2021年8月17日在家中去世。这是老周弥留之际，要我为他“自传”写的最后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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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1-9-4 15:55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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