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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三秋树江启荣 于 2020-9-12 09:43 编辑
从小沧浪谈安庆浴室
《往事如烟话安庆》今天继续为市新博物馆老街张目,谈谈安庆澡堂子。
小沧浪大门以前对百货大楼,是朝北的,不是现在的朝东。一进门有个大穿堂镜斜挂墙上,旁边挂着用绳穿,缺牙掉齿的两把梳子。镜旁有个理发的,从没间断给人剃头、挖鼻、掏耳、打眼、敲肩、捶背。
再往纵深,就是进澡堂子的过道,揪开门帘热气喷腾。澡堂浴室分等级,离池子近就高(这里暖和)。雅座是躺椅少点,别的无多大区别。
浴池用厚棉帘隔开,空间低矮。里面有两个池子。小点有木隔花板,下面是滚烫的水,木隔上躺着人在薰蒸,隔着水气以为不是活人,是一堆白肉。也有坐在隔板上,用毛巾吊滚烫的水,从脚丫处拉上扯,一边咝咝咧嘴,一边快活着叫。在这可以看到中国文字的精妙,什么 叫“痛、快!”
从前人有“三头”不一样,都在一条中轴线上。上面是白花花的癞痢头,中间是红通通的酒糟鼻头,下面是黄色气泡卵。气泡卵像鱼泡漂在水上,因生活改善,这三头现在没有特色了。
浴室有专门擦背的,吆唤一声:"有擦背的嘛?"自有人来到身边,把人翻过来捣过去。从地方到中央,从基层到脑部,用毛巾推搓。一会就堆满“垢肌”。搓完从池中拎水往上一泼,将“垢肌”冲去。
在浴池可扯开嗓子,来段《空城计》,或用假嗓唱《苏三起解》。唱精妙处自有人叫好!这时浴池成了票友的天地。大池子是普通热水,这里最热闹。。
从浴池出来到外间浴室,上头挂客人外套和大衣,它比浴池空旷又高得多。
“跑堂”递热手巾把,噼噼啪啪在背上,连敲带击揩水珠。那个节奏、那个声响,甭提多舒服自在。热手巾把一般递两回,第一次从池里刚上来,第二次是在休息,一般没有第三次。只有人很多时,跑堂才会递第三次,暗示可以走人了。
从池子里出来,茶壶放好茶叶。茶叶是放在铁皮敲成的多个小格子里,每壶一格。拎出长嘴铜壶,将沸水准确无误的冲入,壶嘴凤凰三点头的冲泡,那个花俏赛过杂技。
澡堂里有颈套绳索、手拎箱、肘挎篮,嘴里吆唤:
“花生米,香瓜子啊!”
“油炸佛手臭干子,五香卤蛋啦!”
“卖大重九、飞马、菱湖、宝塔牌——香烟——耶。”那吆喝声是澡堂一景,至今都让人津津乐道。
顾客在这一丝不挂,穿衣戴帽是另类,这是个颠倒的世界。
在浴室可以叫小吃,伴茶咪着喝。也可以抽香烟,吞云吐雾同人干瞪眼:哪处猫长三条腿,哪里老太又长新牙。只要有趣能资谈吐就行,不过“莫谈国是。”
这里不能大声唱戏,因家里没这暖和、没这氛围,有人围着大毛巾打盹。更主要的是这里,没有老婆在耳边絮聒。
这里修脚的,拎带灯小台子坐在身前,用刀解决人生最不堪其忧的苦恼——鸡眼。也可以除去脚趾间,难以启齿不大不小的瘙痒。修脚师傅手到擒来,立竿见影。 修脚和搓背一般是杨州人,他们讲究:早上皮包水(吃茶),晚上水包皮(泡澡),所以手艺高超。
在澡堂子泡澡,是老婆最放心、最不吃醋的地方。在家怕老婆,在这尽可“山中无老虎,猴子充大王”,作一回短暂的山大王。可享受,可磨憎,更不用当心家中“雌老虎”,会跑出来到这来抓你。 这是男人最快活的世界。
可这里的火盆,却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劫。那时一、两岁。家中学徒“小海员”带我泡澡,没有看好,我从椅子上掉下,左手扑到火盆里。安庆那时有规定,过年不能看病!等过十五才到医院,打开布条手筋已粘连。后来虽好了,但食指前部弯曲。这就是当年,澡堂火盆惹的祸。
澡堂已经辉煌不再,失去过去光彩。现在家家都有卫生间,大多在家沐浴。但对我们老年人来讲,还是留恋,过去那特有氛围的澡堂。
今天上哪找?老婆不敢来,丈夫却逍遥享受的场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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